各项经济指标名列前矛、贵为我国民营企业总部的深圳,这里的国际教育发展水平却一直徘徊在唯有一校独秀的境地。北京和上海国际教育群雄并起百家争艳,超级国际学校遍野的场景在深圳从未出现,相反她徘徊在危及生态圈的低层次竞争中。为什么?深圳特区教育起步晚,有着资源和人才匮乏等诸多等因素。然而,表象背后却有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2016年伊始多多少少让人更感陌生。年初霸王级的寒潮席卷北半球。春节期间出行美国,目睹大选年民愤积怨爆发,民粹主义抬头,暴民政治情景充斥候选人特劳普的拉票现场。一贯职业的美国人经手我的一些小事错漏百出。而在深圳,房价飙升50%伴随的是制造业基地的倒闭浪潮。
恰恰是仿佛‘’世界大乱‘’之时就是每个人和每个家庭投资教育的最佳时候。深圳各所学校依然不缺的是家长们熙熙攘攘送来的孩子。但大家共同的问题是怎样激发‘’三分钟热度‘’和习惯了立刻得到满足的00后孩子?尤其是在今天仿佛价值观被彻底颠倒的年代?
二十多年前我上学的年代,激发我们的逻辑很简单:学习好就过得好。尽管改革开放的浪潮在一点点地冲洗它的合理性,但我们这一代还是信守箴言般地寒窗 苦读直到自己一点点从好学的孩子转型成知识分子,最终还有幸地找到一个国度愿意花大价钱让我们去从事知识的创造和运用。我已经活在曾经的梦想里!但是,对于这一代孩子,他们见识的暴发户足够多,他们家里生活足够好。怎样激发他们?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同学们”,有一次我走进课室,看见听到响铃还依然坐着桌子上的几名学生,在命令几个孩子回到座位上后,我不由得要跟孩子们探讨这个根本性的话题。
“假如我们上的是公立学校,不管你表现多么差,学校也只好由得你,学校不能把你拒之门外。既然你家里没有掏钱给你上学,你家里也不能对学校有更高的 要求。那么像你们刚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看似很爽,其实你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和纳税人的钱。既然这是义务教育法预见的事情,老师们是没必要内疚的。”
“但是,当你上的是家里掏了大价钱上的私立学校,这就改变了一切的性质。因为,你的父母他们有选择。他们送你过来读私立学校,国际学校是为了让你过 得更好。如果只是让你过得更好,你的父母没必要非得把你送来这么昂贵的国际学校。上国际学校加上出国留学,每个家庭要花上两百多万的费用。家里头完全可以 用这笔钱让你不读书也能过上小康。以今天的房价,你可以住一套一居室,承包一个小卖部,剩下的就是看着铺子天天打麻将。然而,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生活?能确 定的是,你家里觉得你会更有用,国家义务教育法的目的也是要让你成为一名有用的人。”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并不单单为我们自己而活着。我们负有对家庭的责任。假如你们暂时还不理解自己所负有的对国家的责任,我不怪你。只要你明白自己对爸爸妈妈所承担的责任这就是开始。”
“孔子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们中国人讲究先后秩序。有朝一日,你们到了美国,你会发现写在西点军校校训里的,Duty, Honor, Country (责任,荣耀,国家) 也是以责任开头。”
“同学们,我们学习很艰苦,老师们很心疼大家。有同学会时常幻想,要是自己有两亿就好了,不用天天上学受约束了。让我来告诉你,世事从来不这样,财富并不会增加你娱乐的时间,相反它增加了你的社会责任。而巨大的财富往往会落在那些懂得社会责任的人手里。因为,他们有德。想想巴菲特,想想比尔盖茨。以我们幼小的心灵去学着体会我们身上的责任就是我们在这里永远有着的更重要理由。”
为人所知的心理学理论家,埃里克森、皮亚杰、弗洛伊德都指出教育塑造青少年自我意识,身份意识和道德罗盘的作用。青少年从自我寻找中逐步从冲动和念头主导的行为方式转型到理性和道德指引的行为方式,而学校的德育是促成这一转变的最重要因素。
中国孔子和雅典苏格拉底
为人所知的教育可以追溯到两千五百年前的中国孔子和雅典苏格拉底。厚德是孔子教育的核心,君子成为孔子道德哲学塑造的楷模。柏拉图笔下苏格拉底的对话集,道德伦理是最重要的话题。雅典学院讲授的”三术‘’中,伦理道德贯穿着语法、逻辑与修辞术中。
既然学校要进行德育,厚德是自古以来教育者和教育机构与受教育者之间的社会契约。
为什么要厚德?因为课室里的孩子是一面镜子,我们的德有多高,我们就有多厚实的定力看着孩子们的眼睛去传授我们认为是对的东西,我们就有多强的说服力,我们就能赢得多少相信我们的听众,孩子和家长。
Honest, Integrity and Pride, 正如《疯狂动物城》白兔警官被教导的,骄傲来自于诚实和守行。当一所学校厚德时,她就拥有道德公信力,进而具备软实力去影响和规范学校相关的人群:学生和家长。
然而,多年的应试教育让我们的教育者和学校忽略了履行这份社会契约,其后果是一所所学校往往要经历一场生死洗礼才能意识到这个最根本的问题。
在我给学生的演讲中,多次提到共和国的开国元勋朱德。出身秀才却在最偏远的乡村心生忧国忧民,戎马生涯却没有公仆之外心生半点政治野心。他的名字充满寓 意。一所学校,员工无德小偷小摸,教师无德误人子弟,管理者无德灭顶之灾!他的旁边身后一定是一批磨刀霍霍企图瓜分唐僧肉的‘’门口的野蛮人。‘’
无可否认,我们国家亏欠我们老师们、教育者们和民办教育举办者太多太多。国家给予的资源稀少,经费往往为零,举办者没有好的投资回报途径和退出机制,讨论中的《民办教育促进法》修正案仍未落地。这一切恰恰考验一所学校的举办者,要睿智同样要厚德。最终决定一所学校能发展成十人学校,百人学校,千人学校还是万人学校的在于举办者的厚德与德行感悟。
“我们(中情局)不在乎,他只是一名学生”在最新奥斯卡提名的电影《间谍桥》中有这么一段剧情冲突。美苏间谍俘虏交换发生在连通东西柏林的格林尼克 桥上。两个对情报保密价值连城的交易眼看就要被东德手里迟迟不被送到边境的美国耶鲁大学生给耽误了。面对中情局官员的无情,前苏联间谍阿贝尔的美国律师吉 姆多洛万却不愿意放弃这拯救生命的机会。
(陈博士留影于《间谍桥》电影中的柏林格林尼克桥)
在冷战的最高峰,在前苏联士兵朝着柏林墙机枪扫射翻墙学生如同体育活动的年代,美国情报人员眼中一名学生的性命价值仿佛如美国民众眼里一名前苏联间谍的权益一样,不值一提。
两次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获奖者汤姆·汉克斯扮演的这位律师却不这么看,学生的生命永远不是什么统计数字,而是无限的未来和无可估量的价值。同样,一名不遭人待见、众人憎恨的间谍依然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它值得他不惜犯众怒去誓死捍卫。吉姆多罗万不惜把前苏联间谍的案子起诉到美国最高法院。我们可以极度不喜欢一个人,但这并不给予我们任何借口和合法性去剥夺他人的合法权益。
I disagree with what you say, but I will defend to to the death your right to say it. 意思是:我不同意你说的话,但我会誓死捍卫你说这些话的权利。这句常常被美国开国之父们引用的话在去年也被我国娱乐节目主持人引用时,我们应该共同感到欣慰。
多洛万律师自有的宪法法律意识转化成的人格魅力,德的感染力,尽管让大众的领会走了弯路,却最终挽救了最多的生命。在教育里,管理者和举办者同样要做出诸多不受大众欢迎的决定和推行一时间让大众不能理解的举措。管理者和举办者唯一能让自己有脊梁地风雨不改,就是自己的道德公信力。
拥有道德公信力并不意味着一所学校一个人能在丛林法则的眼前竞争中获胜。2008年美国大选中,共和党的候选人麦肯面对一位中年妇女质疑奥巴马的激愤言 论,“他不是基督徒,他是阿拉伯人,他不认同我们的价值观”,没有借机去占政治便宜,麦肯从中年妇女手中拿过话筒,“不,夫人,他是基督徒,他有一个美满 的家庭,他是一个热爱自己亲人和祖国的人,只是他和我之间有着政策主张上的分歧”。麦肯在这一刻或许已经失去了大选,但他去为后来的政治领袖树立的道德的 丰碑。在教育里,我们永远避不开的难题是,给孩子们传递的价值重要还是短期学校的兴衰,学生人数的众寡重要?
全世界的教育都还没有一部“基本法”,但若要有,这四个字足矣:厚德载物。愿深圳国际教育同仁共勉,共同维护这座城市国际教育的长青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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